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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龙司】梦中的婚礼

短篇,现代pa。我cp520快乐!这篇会印出来。



  梦中的婚礼

  

  朋友们终于艰难地接受了龙水和司恋爱的事实,连最替他们看不上对方的友人,都准备好发出正式的祝福,请他们在订婚宴或婚礼上为自己留个最好哭的位置。此时,交际圈没什么重合的一对恋人,往往会组织一场年轻人的狂欢派对,让各自的亲朋好友在彩灯、威士忌和摇滚舞曲里彼此熟悉,以备日后可能发生的大型交游。按照常理,倘若做朋友的还尊重深陷爱河的友人,那么无论他多么唱衰这桩恋情,都该出席。何况,也没人能痛快地拒绝龙水一手操办的豪华派对,包括各地风情的酒水点心、最好的鼓手和乐队伴奏、巨大的舞池、足够玩上三天三夜的游戏和他本人的妙语连珠。这样一来,当天就连扬言要把龙水的脸挠花的南小姐,都提前两天放下身段,让司把地址发来。(“但我绝对不会跟七海龙水说半个字的!”她还发了个毒咒。)

  

  然而,在派对当天,连冰月都被拉着跳了一段机器舞以后,两位主人公都依旧没有到场。起初,他们以为这对鸳鸯打算以特别的方式闪亮登场,但他们找过了桌子底下,还把头顶的彩光球拧下来看了,敲了每一面墙,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。这可奇了,因为你至少可以永远相信司的时间观念。此时冰月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,莫非路上出了什么意外?立刻激起一阵谴责和南高亢的哭泣。保持清醒的家伙们摸出手机,打算分头给他们俩打电话,却被playboy和flapper girl们不约而同地阻止下来。他们暧昧地眨眨眼睛,喏,在有些时候打电话给热恋的情侣是很不方便的。这种事情嘛,谁能控制得好时间呢?

  

  就在所有人犹豫不决的时候,大门被推开了。司独自走到桌边为他们留出的座位,目光逡巡着找酒。新晋调酒师露娜迫不及待地想要露一手,大声问他是不是还要喝红石榴金汤力。司忽视了周围七嘴八舌的聊天,径直望向吧台。

  

  “不。”他说,这倒让露娜不自在起来,除非原则性的问题,司通常不会开口就直白地拒绝。

  

  “那个……是对我的技术没有信心吗?我可是很严谨的!保证比在医院配生理盐水还要一丝不苟,绝对惊艳!拜托拜托,他们今天都喝了的——”

  

  “啊啊,你要说简单粗暴的程度,那确实是了。”

  

  “喂,千空!我可没请你喝!”

  

  司宽慰地冲她笑了笑,但看起来十分疲惫。“给我一杯干马蒂尼,谢谢。”

  

  “好嘞!保证辣得你今晚醉倒在詹姆斯·邦德床上!” 露娜打开一瓶伏特加,还以一个wink,“话说,我们的邦德先生呢?”

  

  “可能在军情六处吧。”司心不在焉地答道。

  

  “你们两个没一起来吗?”又有好几个声音同时问道。这回,大家统一了问题,他无法回避了。

  

  司突然起身走向吧台,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让露娜吓得手一抖,杯底掉进了三个橄榄。在她补救之前,司直接举杯一饮而尽。隔着玻璃杯壁,他冷冽地望向彩灯下的人们。

  

  “没有,我和龙水已经分手了。很抱歉搅了各位的兴致,希望你们还是能——”

  

  此时大门又传来一声巨响。龙水把门一推到底,让它重重地撞在墙上。“哈哈!玩得开心吗!”他带着标志性的大笑闯了进来,引起热爱现代小说的杰诺博士一声嗤笑:“詹姆斯·邦德落草为寇了。”

  

  “司!原来你早到这里了。”他笑得更开心了,却不走近,而是就近挑了一张空椅子。

  

  “嗯,龙水。在你进来之前,我已经告诉他们了。”他泰然自若地说,但露娜看着他每说完一句话咬紧的牙齿,却觉得他好像正把橄榄都放到嘴里用力嚼碎,“你一定也同意,我们不应该扫了大家的兴。”

  

  “扫兴?你在说什么呢!”龙水大笑着抓起骰盅摇了起来,“我们可是和平分手!谁来跟我玩点刺激的?”

  

  很快,派对分成两派。龙水的朋友立刻围绕在他身边组起局,而司的朋友则沉默地拥簇着他,像是卫戍狮王的狮群,虎视眈眈地盯着外界的动静,试图捕捉到哪怕半点不愉快的气息。但坚硬如铁的沉默很快被点点滴滴的欢声笑语所渗透,到最后,或许连司都看不下去萦绕在自己周围的沉痛气氛,为了证明龙水口中的“和平分手”,他也走到了牌桌边。这下,场面愈发微妙起来。牌类游戏和桌游盒已经无法容纳这么多玩家,龙水打了个响指,临时宣布了一个新玩法。

  

  “国王游戏,喝醉了也能玩。一个人闭着眼睛丢出瓶盖,谁抢到谁就提一个两人完成的要求,然后转瓶子,瓶底指着的人或瓶口对着的人来执行。够简单吧?”他把酒瓶扔到桌上,黑色的玻璃瓶转个不停。人们忙着关注谁是第一轮的幸运儿时,空中传来一声瓶盖弹出的脆响,于是大家又匆忙抬头,却只看到一条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一只举起的手里。

  

  “瓶口闭着眼睛给瓶底调一杯酒。”他说。

  

  “果然是你。好样的,司!”龙水饶有兴趣地叫道。这个要求既不乏味,也不过于生猛,因此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等着打头阵的人出场。瓶子缓缓停止转动,瓶口对着琉璃,瓶底是露娜。克罗姆第一个鼓掌叫好。

  

  “你搞得这里像在开小学联欢会。”杰诺嘲笑道。

  

  琉璃顺利地完成了任务,当露娜喝到对方闭着眼调制的鸡尾酒后,表情变得十分精彩。她把围裙脱掉,硬是给琉璃戴上,大声声明自己“累了,今天打烊了”。在一阵哄笑中,他们又开始新一局游戏。这次,司有意放水,把表现的机会留给别人,于是焰窜到桌上,把瓶盖夺到手里。

  

  “瓶口亲吻瓶底。”她说着转起了酒瓶。

  

  “刺激起来了,”杰诺大笑道,拍了拍克罗姆的肩膀,把他的抗议一并压下去,“已经超过小学联欢会了!老弟,游戏而已,祝你如愿以偿。”

  

  男士们神态各异,但姑娘们倒是没有提出异议的声音,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激烈的窃窃私语。龙水单手撑着下巴,似乎若有所思;而司眉头紧锁。这会儿,他们面对面地站着,但人群不断流动,大家都后悔刚才冒失的座位安排了,干嘛非要铁了心地挨着最亲近的人坐呢?焰一路往冰月的对角线处挤,而克罗姆已经快要消失在桌子底下,总之,谁也说不好现在的位置关系能保持多久。或许,他们也说不清,究竟是在担心面临彼此执行这种任务的窘境,还是更不愿意看到对方去吻别人——哪怕只是打着规则的擦边球,亲吻一下对方的手背甚至衣袖也不行。最好的结果大概是两人这轮都轮空,但真有那么巧吗?

  

  瓶子缓缓停止。瓶口是切尔西,瓶底对着琥珀。前者迅速跑过去,搂着后者响亮地亲吻了她的脸颊,而琥珀看起来还完全没掌握规则。

  

  第三次抢到瓶盖的人居然是杰诺,而且他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接住了。千空指控他利用物理规则抢占先机,于是转瓶子的权力被交给他上首的斯坦利。杰诺暧昧地笑了笑,慢悠悠地开口下令:“让我们热起来吧……瓶底向瓶口表白并求婚。”

  

  司不动声色地反对:“求婚是郑重的事。”

  

  “而且求婚词怎么可以提前泄露!”大树紧随其后地声援。

  

  “我作证,大树君背了一个半月!”

  

  然而,斯坦利却置若罔闻,酒瓶像命运转轮般迅速转动起来。人群更加骚动,有人想往外跑,但已经被周围好事的朋友死死拉住。他们并不是最尴尬、最害臊的人,最难为情的两个,根本没有机会逃走或是张口说话,这算是他们生命中为数不多无能为力、只能认命的历时性时刻。龙水和司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,很难说他们此时怀着什么样的感情。至少对龙水而言,那眼神中充斥着期待和央求。但很快,司复杂的目光便消失在人群之中。龙水猛地起身,环顾整个房间,想要找到刚才那束目光,却只感觉到有人挤了挤自己的手臂。栗色的长发垂在他的袖边,司静静地来到他身边站着。那一刻,一股邪火撞上他的脑袋,教他恨不得掀了桌子立马走人。

  

  此时,瓶子停止,龙水在厚厚的玻璃瓶底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
  

  空气突然间凝固了。没有人关注瓶口对着的是谁,虽然这种场面正合旁观者暗中好事的期待,但这一刻真正降临时,他们却大气也不出一声。杰诺回身捏了几个调酒用的樱桃吃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
  

  龙水深吸了一口气,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,也走向吧台,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。人们以为他要用沉默表示对抗,零零星星地响起打圆场的声音,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如号角般响起。

  

  “亲爱的,”他轻柔地念诵着台词,“容我喝完这杯,再向你宣誓我不渝的爱。”

  

  几分钟后,当他把整瓶酒喝得见底,一头扎进杰诺面前的樱桃盘里时,罪魁祸首杰诺博士长叹了一口气。

  

  “宝贵的一课,朋友们:永远别相信男人拿着酒杯时说的话。”他做了个总结,和斯坦利合力把他扛到大门边,也就是司的面前。后者疑惑地望向他们。

  

  “你可以找个垃圾桶把他扔了,没事,我们不介意。”杰诺慷慨地说。

  

  司从他们手里接过龙水,后者醉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。看来他别无选择。

  

  “嗯,各位,玩得愉快。”

  

  龙水像风吹倒的麦子,东倒西歪地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。但司可不能像他那样肆意洒脱,他在龙水身后张着手臂,随时帮助失去平衡的身体找回正轨,还要随时留意周围有没有路过的出租车能把龙水送回家。但以他现在的醉态,哪怕被司机扔进河里都不会让他清醒过来。司叹了口气,事急从权,他决定把两人分手时说好的“划清界限”条约暂时推后到明天执行。反正他们已经恋爱了那么久,甚至曾经坚定不移地相信这段恋爱必将永不散场,多这一天又何妨呢?

  

  不同于其他感情破裂的情侣,司一点也不讨厌龙水,不讨厌和他肢体接触,也不讨厌像刚才坐在派对上那样跟他喝酒聊天。起初,他只是觉得应当摆出一个样子,以免在场的其他人怀疑他们的破裂只是个玩笑,也避免自己无法从浓情蜜意中抽身。可后来,在酒瓶指向龙水的时刻,他当真动怒了。自他登上搏击赛场以来,他就从来没有在生活中体验过这样大的火气。往常,他把愤怒都放到擂台围绳中间,凝聚在拳头上凸起的骨头上,宣泄出去。可刚刚,他竟然有种掀翻桌子,叫停这场荒唐的赌局的冲动。万幸,龙水自杀式的酗酒为他争取了出来吹吹风,冷静下来的机会。正在他想摸摸缓慢降温的脸颊的时候,另一只手忽然抢先贴上他的脸,还用力捏了捏。

  

  “司——”龙水拖着长音叫他,好似正醉眼惺忪地寻找着他的眼睛,“你是不是……嗝、你不高兴了?”

  

  司很快收拾好情绪。跟一个烂醉如泥的家伙摆逻辑、讲道理只能是白费口舌,不管此人平常不喝酒时有多么冷静机敏,结果也一样。还不如哄哄他,让他开开心心地沉入梦乡,把醉话忘得一干二净。

  

  “我玩得很开心,但你该回家了。”司循循善诱道,甚至露出一个大幅度的笑容——考虑到龙水的眼睛对焦困难,他的动作得尽可能地夸张。

  

  可这话却戳中了龙水的痛处。司眼看着那双明亮的金红色眼睛中露出疑惑,继而那些困惑的小气泡一一破碎,化作一层弥漫的水雾,哀伤地凝在他的心头。他也不再捏司的脸了,而是摸索着抱上旁边的路灯,四肢并用,考拉似的缠在上头。司顿时手足无措。

  

  “别哭,龙水,先别哭……你不开心吗?谁惹你不开心了?”

  

  “我当然不开心!”龙水突然吼道,震得司一边耳膜发麻,“他们怎么能提那种要求?!他们不让我爱你了……你也无动于衷!”

  

  “那只是一个游戏,游戏里的东西都是假的。”司耐心地说,试图把他从路灯下抱下来,但龙水又往上窜了十几公分。必须声明,司以前从来不知道龙水是这样的爬树高手。

  

  “不是!”龙水指责道,“我在玩电子游戏的时候也不和别人发生恋爱关系。我才不会做那种愚蠢的选择,约会啦、买汽水啦,或者给这些虚拟代码办婚礼!我不会!”

  

  司哭笑不得。龙水倒是把游戏的本质看得很透彻,并且他也从不知道这位花花公子在游戏世界里竟然如此忠贞。

  

  “我没有无动于衷。嗯,我嫉妒了,你没看出吗?”他半真半假地哄道。龙水瞪圆了眼睛,轮廓柔和的眼角看起来更红了。

  

  “可你让我一个人回家。”

  

  “我没有。”

  

  龙水茫然地看着他,腾出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。这个动作让他失去平衡,在路灯杆上下滑了一小段,司眼疾手快地在灯下张开手臂,预备着接住他,但龙水自己找回了平衡,低着脑袋问他:“这么说,我们会一起回家?”

  

  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  

  “别隐瞒了,司。你可不是会撒谎的人。”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,司几乎以为他的酒醒了。

  

  “好吧,我以为你……”

  

  “你是不是跟我离婚了?”

  

  司猝不及防地面对这样的指控,居然被打了个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否定,只能蹦出一个“不”字。

  

  但龙水却没打算就此放过,他不依不饶地问:“哼,还没有吗?那就是有这种打算了?”

  

  看来他醉得更厉害了。司再度在心里告诫自己,不要试图和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。不管他说什么、做什么,都不会在记忆里保留到明天。作为自诩和平分手的前男友,他只需要尽职尽责地把龙水从这个路灯上弄下来送回家去,保证他不做出什么让明天的自己后悔的举动就是了。

  

  “没有的事。我只是晚上还有些事情……嗯,是要加班。先下来好吗?我们回家去,我赶时间……”司信口编了个瞎话。

  

  “把你的老板开除!把这些恶毒的资本家吊在路灯上!”龙水响亮地喊道。司绝望地看到不远处的民宅已经亮起了灯,不知里面的居民是准备对龙水的反资产阶级演讲洗耳恭听,还是要骂他一顿,叫他别在大晚上大喊大叫。

  

  “你现在就在路灯上,”他无奈地指出,“下来吧,给我的老板腾个地方。”

  

  龙水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刺眼的白色灯光。“你怎么能把我吊起来?”这回,他的声音染上了明显的哭腔。司终于感觉乱了阵脚。

  

  “是你自己爬上去的!”他不由分说地拽着龙水的脚腕向下拉,他的考拉尖声惨叫。司只好停手,再三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对龙水动粗。突然,他有了个绝妙的主意。

  

  “如果你执意要逃婚,那就等我走了再下来吧。”说完,他严肃地绷着脸,作势转过身去。龙水立刻跳了下来,准确地扑进他怀里。

  

  司将他打横抱起,牢牢禁锢住他的肩和腿,不过龙水很乖,一下也没反抗,还主动搂着他的脖子。这回,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他决定在找到一辆载具之前,都不把龙水放下来。他还从来没这样抱过龙水,像抱一只大号的毛绒玩具。其实在分手之前,他想过这么做,但事实是平常生活中的龙水并没有这么幼稚、爱情至上、肆无忌惮;而很多时候,他也不能仗着对方明天就会把当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,从而放下身段,无所顾忌地说话做事。他再度叹息。酒唤起了龙水的疯劲儿,却同时勾起了他的愁肠。

  

  龙水没有给他更多反躬自省的时间,又开始在他怀里喋喋不休。“我们要去结婚吗?”

  

  “不去。我们已经结婚了。”他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发热。

  

  龙水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,突然抬起一条手臂,把手举到眼前,几乎贴在睫毛上看。司立刻将他抱得更紧了。

  

  “别乱动,龙水。”

  

  “我的戒指呢?!”他突然又喊了起来,“我的戒指丢了吗?天呐,我真不该喝这么多酒!我到底耽误了多少事?”说到这里,他又哽咽起来。这种声调对司来说无异于头号警报,他赶紧组织语言,开始进行自己最不擅长的事——撒谎。

  

  “没丢,我替你保管着。”

  

  “这种东西怎么能保管!你不是有你自己的戒指吗?给我看看你的戒指,司!司!司!”他把司的名字叫得非常脆亮,连着叫了好几声。再多逗留一会儿,明天附近的狗一定都学会叫“司”了。

  

  就在这里。”他急中生智,从地上踢起一个易拉罐,单手接住,在几秒内把拉环扯下来,套在手指上,在龙水面前晃了晃。在他想要抓住细看的时候,司假装重心不稳,把手藏起来,继续双手抱他。龙水含糊地哼了两声,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。司松了口气,第一次由衷地感谢起自己过人的臂力。

  

  “你累不累,龙水?”这回,他先发制人地问道。

  

  怀里传来一阵慵懒的咕噜声。“有一点儿。”龙水像吐泡泡似的,模糊地说。

  

  “你该睡觉了。看,天都黑了。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?”

  

  金灿灿的脑袋在他臂弯里点了两下。司觉得自己对照顾醉鬼的工作已经渐入佳境,便慢悠悠地讲起了他刚编的睡前故事:“从前,在茂密的森林里,生活着很多自由自在的小动物。他们每天都过得很快乐。”讲到这里,他低头看了看龙水,好像已经睡着,神情松弛而宁静,孩子似的微张着嘴,抵着他的胸膛睡觉。他放轻了声音,继续讲道:

  

  “有一天,一只小兔子想要交一个新朋友,一个人类朋友……”

  

  “兔子!”龙水突然叫道,机警地从他怀里弹了起来,司差点条件反射地把他扔到地上。

  

  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
  

  龙水看起来十分焦急,时刻急着从他怀里跳出去,但司没有给他机会,他便不停地抓挠起司的后背和肩膀,以及一切他能够得到的地方,甚至顺手拍了拍屁股。

  

  “彩虹兔子园!我们还没去彩虹兔子园接我们的小兔子!”

  

  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
  

  “我们的孩子在那里上幼儿园啊!”龙水恨铁不成钢地叫道,“你为什么连这个都忘记了!司,你到底忘记了多少事?你是不是失忆了?”

  

  他说得这么言之凿凿,如果司不是能闻到他身上未散的酒味,恐怕还真要转而怀疑不清醒的人是不是自己了。他继续将计就计,顺着龙水说下去。

  

  “我们的孩子在家等着你呢。天晚了,我们必须得回家了。”

  

  但龙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的“健忘”。他追问道:“你还记得我们的婚礼吗?”

  

  “一次也没有忘记过。”司随口答道。

  

  “我那天穿了什么样的婚纱?”

  

  一瞬间,司的瞳孔已经快要惊愕得缩小成一个针尖儿了。龙水?婚纱?这两种元素迅速在他脑海中碰撞出火花,并不可遏制地浮现出确凿的画面。他赶紧晃晃脑袋,驱散不合时宜的幻想。但龙水倔强地扬着下巴,等待他的回答。

  

  “嗯……”他试着往自己的幻想中偷窥了一眼,不确定地说,“白色的?”

  

  “你果然全都忘了!”龙水绝望地埋进他的怀里。

  

  “婚纱不是白色的吗?”司试探着接近正确答案的方向。

  

  “但白色和白色也不一样啊!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种婚纱!你不记得我的荷叶领了吗?我缝了三条荷叶边在上面!”龙水掐着自己的脖子比比划划,“还有头纱!还有胸花!都是我自己做的!看起来就像一件白无垢——跟我的家乡西伯利亚的新娘一样!哈哈!”

  

  “你的家乡是东京。”

  

  “……但一旦揭开头纱,就是A字裙。我穿着它给我们弹婚礼进行曲……”

  

  “你不能弹钢琴,你得在台上跟我交换戒指。”司又提醒道。

  

  “那也是我。我还能顺便撒花瓣,我还可以主持,还可以开香槟,还可以和小天使一起在天上飞。”龙水自信地说。在他的视角看来,或许此刻正有很多个司在天上飞着,因此他茫然地伸手挥舞了两下。

  

  这会儿,司开始从这段难得的经历里感到幽默了。他放慢脚步,也不再着急找一辆车,只是抱着龙水走在路灯下,好笑地追问道:“我也穿了婚纱吗?”

  

  没想到,说到这儿,龙水忽然沮丧地耷拉下了脑袋,攥紧他的衣服。“你肯定不会同意的,”他说,“你那么……那么骄傲,那么谨慎。我怕你溜走,跳进兔子洞里,去……嗝、去彩虹兔子园。”

  

  仿佛蓦然被他拨动心弦,司垂下眼睛去看他,但他不再抱怨,也不说任何不满的话宣泄情绪。哪怕脑袋里盛满了伏特加,他也一点都不因为分手、或是司的任何缺点而怨恨他。司心里明白,这是龙水说得最对的一句醉话了。他那么骄傲,那么谨慎,时刻准备从爱神眼皮底下溜走。

  

  “我哪儿都不去。”他轻声说。

  

  “哈哈!这我知道!我们在婚礼上宣誓过的!”龙水突然精神起来,在他怀里直着身子叫唤,“无论富有还是富有,无论什么什么的……我们永远彼此做爱!”

  

  司眉心一跳,想要捂住他的嘴,但腾不出手。“相爱!”他厉声纠正道,低下头凑近龙水酡红的脸蛋,后者全然不知危险将近,还想像刚才一样嚷个不停。这回,他的话被司堵在了嘴里。

  

  他醉得可真彻底。司抬起头时,唇舌间已经染上浓烈的酒气。这回,他准也没法开车了。他只好在心里向圣诞老人提前许愿,希望他能提前送一辆出租车到自己眼前,把他们送回家、或者最近的酒店去。他是纠正自己的错误,抑或是若无其事地遵守之前撂下的狠话,这些都是明天要思考的事。今夜,此时,他只是迫切地想再好好亲吻一次面前这张脸。

  

  


  

  龙水醒来的时候,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“头痛欲裂”。但此时他想重新催眠自己,却力有不逮,只好痛苦地呻吟两声,慢慢睁开眼睛。

  

  他一时没能适应外界的光线,尽管整个房间都被细心地拉上了窗帘,但他依然觉得眼睛酸痛,过了几秒钟才逐渐恢复正常视力。司的脸颊首先出现在眼前,让他怀疑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。

  

  “司?”他沙哑着嗓子叫道,“我睡了多久?”

  

  他的前男友审视地端详了他一番,犹豫地问:“你现在清醒吗?”

  

  龙水听了立刻了然。哦,他是要走了,他应该走。司讨厌酒鬼,喝醉了的前男友,只怕是讨厌加倍……

  

  “很清醒。昨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。”

  

  司没有回答他,而是径直在他面前跪下。龙水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,头撞上了床帐上挂的一堆小天使挂件。他头晕目眩地低下脑袋,这才注意到司竟然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,而他的床上洒满了玫瑰花瓣,甚至还摆了一只兔子——它的耳朵不知为什么,被涂成彩虹色的了。

  

  “你这是……”

  

  “龙水,我后悔了。这里的一切,我之后会一一为你解读,”司冷静地说,向他举起一枚易拉罐拉环,“但现在,请回答我,你愿意和我结婚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-fin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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